第一章·神龙风起，长庚西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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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仙殿门外，密宗大师终于感觉到了真切的危机。一道炫目的银光，点亮了略微还有些昏暗的天空，从云霄中激射而出，飞向玄武门城楼！大师目眦尽裂，他看到一把飞剑瞬息间飞到玄武门城楼，密宗和尚还未来得及反应援救，十数颗大好头颅飞起，而失去了头颅的身躯皆着僧衣鲜血喷溅如柱，缓缓倒下，一时间玄武门上鲜血飞溅。此时，飞剑破空雷鸣般的声响才传入他的耳里。
“阁下何人，安敢杀我弟子！”密宗大师怒极，十数记密宗手印瞬间结成，身后出现佛像虚影，十数道匹练射向天空。只见一白衣白发，面容却十分年轻俊美的男子背负剑匣从云端后面持剑迎面飞下，他并未回答，只是随意几剑就把射向天空的匹练一一斩碎，阵阵光雨飘落，随后长剑离手又是一道炫目的银光激射而下！密宗大师感觉到了对方的轻视和羞辱，怒极大吼密宗九字真言“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手指更是上下翻飞，“我看你这飞剑到底有几分厉害！”瞬间九道指印便完成，一座金色拈花坐莲佛虚影从密宗大师身上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看似极为厚实的光圈盾笼罩护住自己和身边的张氏二兄弟。密宗九字真言由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变化而来，攻可无坚不摧，守可不动如山，应对区区一把飞剑岂不是信手拈来？张氏二兄弟瑟瑟发抖匆匆爬起，慌忙向和尚身后爬去，跌坐在密宗和尚身后的二人似乎有些异味从衣间传了出来，爬过的路上更是一片狼藉。飞剑瞬息间便撞上了佛像上，刹那间佛像便粉碎成光雨破散开来，密宗大师喷出一口鲜血，萎靡了下去，满脸惊恐“你到底是谁！”而飞剑击碎佛像虚影后去势不减，寒光一闪却绕过了和尚直接削掉了张氏二兄弟的头颅!未等血柱喷出，飞剑已返回到了白衣剑仙手上。
“来战！”此时，玄武门城楼上。徐承恩强打起精神甩出一道枪花，长枪前指身前残余的数十个神策士兵邀战，眼中杀气似已凝实。可是神策主将在飞剑临城时已匆匆逃离不知去向，失去主心骨的神策士兵先是被徐承恩单人单枪以一当百杀得战意碎裂，早已无心恋战，而飞剑临城虽未斩杀一个神策士兵，却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这些神策士兵已被飞剑吓得肝胆具裂，就算明知身前此人已是强弩之末，只需上前轻轻一刀就可获得泼天大功，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了上前的勇气，纷纷扔下武器四散溃退。徐承恩喷出一口鲜血，就要倒下去。此时天策士兵终于攻上了城楼，匆匆扶住犹如神兵天降的小将，不让其倒下。城楼上的红旗被天策士兵们斩断扔下了城楼，一面面黄底玄字的崭新大旗被插上了玄武门城楼，一个个唐字，迎风飘扬。
半空中的白衣剑仙将飞剑收回背上的剑匣中，笑容玩味，原来是碰到了故人的弟子啊。当年松赞干布携禄东赞入长安求大唐赐婚，大殿上小和尚就跪在禄东赞的身后。赐婚礼仪繁杂，而身为大唐天师更是全程参与其中，多次接触，也与禄东赞有了些私人情谊。禄东赞当初可是极为崇拜自己，当初自己还教过他些许卦术。
密宗和尚撕碎身上被剑气割破的僧袍擦了擦脸上被先前二人溅射的血迹，索性坐在了身后的尸体上。声音却有些色厉内荏：“技不如人前辈要杀便杀，何必要羞辱我，出剑吧”。说完话便闭上眼睛，龇牙咧嘴地斜歪着头，似是要引颈就戮，但是发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小和尚你再看清楚我是谁？”白衣剑仙凌空站定，双手拢入袖中环抱身前，却再没有出剑的意思。
密宗和尚睁开眼终于看清了半空中白衣剑仙的面孔“李淳风李天师！”赶忙爬起身来双手合十，恭敬跪下说道：“天师不是已经仙逝了吗，前些年天师仙逝的消息传入吐蕃，已经隐居不问世事的老师还曾哀恸大哭，不敢相信天师会仙逝的消息，如今看来，天师是假借仙逝遁世，可为何今日还会出现在此。”
“我曾跟你老师禄东赞说过，既然已经修行便是上山，山上山下各自有各自的大道规则。既已上山便不能妄加干涉世俗红尘，否则会被大道反噬，难道他没跟你说过？还是他自己也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派你来横加干涉我大唐国祚，是想要我问剑吐蕃？”
“回天师，老师曾经反复告诫我们要敬畏天道规则，其实此次出吐蕃，老师并未知道。老师对天师一直崇敬有加，只是此次圣皇帝许诺重金重礼求我密宗双修之法采阳补阴，寻求长生驻容之术。而我密宗欢喜禅刚好有此功效，助二张守城是他们原先重利给我吐蕃，小僧无法拒绝。小僧一时糊涂，请天师降罪。小僧如果知道天师未曾离世，必不敢踏足中原”。
“念你老师不易，此次你就回去找你老师请罪去吧。如若我再看到你吐蕃修士扰乱我大唐，我必问剑吐蕃，这句话也回去告诉你师父”。
“谢天师不杀，小僧这就走。”说罢叩拜下去起身后踏上脚下出现的一座莲台急急向西飞去。李淳风看了一眼集仙殿摇了摇头，又转身看向了李旦身边身姿挺拔的李隆基，一抹浅浅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并未说什么，御剑飞升，消失在了云端，远处的李旦及大唐将士对着李淳风离去的方向恭敬鞠躬。
御剑在云端，李淳风脸上笑意更浓。脚下飞剑似乎感觉到主人许久未有的开心，发出了阵阵似是欣喜的剑鸣，愈飞越快。李淳风想起第一次与老三相遇的情景，当初自己独自在北方游历，在草原上遇到了还是国公世子的老三。回想起来当日如今天般下着小雪，地上的淤积的鲜血在积雪的映衬下格外鲜艳。草原边上不知名的小村庄刚遭受一小队突厥骑兵劫掠，男丁已被尽数杀死，他们驱赶着妇孺正准备返回北方草原。当初自己还未修行只学过些许剑术，不过终究是少年人意气风发，见不得半点不平之事，更何况遇到的是手无寸铁的平民被胡虏残害，一人一剑便杀向了突厥骑兵，今日想来便是少年任侠吧。当初终究还是未曾修行，杀掉几个突厥骑兵之后还是被重伤包围了。危急关头是老三策马杀出，两个少年人终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把突厥骑兵杀光。等到最后一个突厥骑兵倒下，两个少年人也是瘫坐在地，身上混杂着突厥人和自己的血，在妇孺的哭泣和感谢声中二人相视哈哈大笑，残阳如血。
李淳风取出酒壶痛饮一口，当下却有些忧伤了，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了，又想到了艳儿，自己许多年不敢再去看她了啊，好在自己还记得她的墓冢的位置。故人们终究还是去了，只剩下了自己，这也是为何当初自己抵触修行，修行路上，注定孤独。李淳风又小口抿了一口酒，把酒壶收好，双手拢袖环抱胸前慢慢坐下，飞剑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平公主终于返回，却未见太子的身影。表情有些厌恶，说道：“四哥，三哥说母亲手段通天，这次攻紫薇城不可能成功的，他不愿意来”。
“二张已经伏诛了，你随我同去再请三哥来主持大局，走吧”。李旦笑了笑，诸多磨难还是没能磨练出三哥的胆量，三哥还是老样子啊，还是需要弟弟妹妹在他背后推上一推。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四哥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给三哥，三哥居然懦弱如此，我不管了，我要回府”。李令月十分生气，说完转身就要走。
李隆基赶忙上前拉住负气要走的李令月，温和说道：“令月不要胡闹，三哥胆怯，我们更该给他信心，听话，随我去吧，如今算是我们兄妹苦尽甘来，此时我们兄妹三人更该在一起”。
“嗯”，李令月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年的诸多经历，想到这些年自己还好，三哥四哥确是九死一生，自己最疼爱的侄女裹儿能够活下来更像是奇迹，终究还是心软了。尽管还是有些生气，但还是默默跟在李旦身后朝太子府走去。
李旦携众人来到太子府上，太子府大门紧闭空无一人，李旦喊道：“三哥，弟弟特来接你一同去面见母亲”，却无人应答。“三哥，我知道你在门后面，今日大唐将复，还请三哥出来同我们一起去面见陛下”。李隆基再次喊道，却依然无人应答。
这时王同皎上前大声说：“先帝把皇位传给殿下，殿下无故遭到幽禁废黜，皇天后土、士民百姓无不义愤填膺，已经有二十三年了。现在上天诱导人心。北门的羽林诸将与南衙朝臣得以同心协力，已经诛灭二张，恢复李氏的江山社稷，希望殿下暂时到玄武门去以满足大家的期望。”
过了许久，才传来李显吞吞吐吐的声音：“二张既然已经翦除，但是天子圣体欠安，你们这样做能不使天子受惊吗！请诸位日后再图此事。”
李谌上前说道：“相王与诸位将帅宰相为了国家不顾身家性命，殿下为什么非要让他们面临鼎镬的酷刑呢！请殿下亲自出来制止他们好了”。
门里传来了太子妃的声音：“相王稍候，容奴家劝一下太子”，门里传来脚本远去的声音。
没过多久太子府中门大开，李显捂着脸被太子妃搀扶着出了大门。
李旦上前拱手：“三哥，嫂嫂”。太子妃笑容和煦：“相王，太平，你三哥想好了，为了大唐社稷，为了士民百姓。今日就算血溅紫薇城又何妨，是吧太子”。
李显被太子妃搀扶的手猛地颤抖了下，表情似乎有些痛苦，赶忙回答：“是的是的，三弟，今日为了大唐，就算刀山火海，哥哥也陪你一起去闯了”。
李旦莞尔一笑：“哥哥莫怕，如今二张已除，满朝文武人心几乎都在我李家，弟弟陪哥哥入宫，母亲该把大唐交还给我李家了”。李显被人扶上马，众人浩浩荡荡地往紫薇城走去。
此时已是正午，武瞾昏昏沉沉醒来。五郎和六郎此时本来早早在床前等候伺候更衣，今日非但二人不在，殿中更是空无一人。武瞾有些慌乱，喊道：“五郎？”，却无人回应，过了一会再喊：“来人！”依然无人应答。
过了许久，殿门终于被推开了，阳光射入昏暗的殿中，刺得武瞾有些睁不开眼。待她看清来人，不是易之和宗昌，而是如下几人：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太平公主李令月，凤阁侍郎张柬之、凤阁侍郎崔玄暐、右羽林将军敬晖、左羽林将军桓彦范、司刑少卿袁恕己。
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了然“怎么，你们要来杀朕吗？”李旦跟着太子上前跪下拱手回道：“启禀圣上，麟台监张易之与秘书监张昌宗意图谋反，二人已经伏诛，儿臣救驾来迟，请母后治罪”。
“什么！”武瞾内心又悲又怒却强装平静，淡淡道：“既然二人已经伏诛，那么太子你回东宫去吧”。
李旦见到李显眼神闪烁再次软弱下去，心生退意，抢前一步回到：“圣上年事已高，且身体抱恙，请陛下还政太子”。说完长揖在地，再不出声。
桓彦范上前说：“太子哪能还回到东宫里去呢？当初天皇把心爱的太子托付给陛下，现在他年纪已大，却一直在东宫当太子，天意民心，早已思念李家。群臣不敢忘怀太宗、天皇的恩德，所以尊奉太子诛灭犯上作乱的逆臣。希望陛下将帝位传给太子，以顺从上天与下民的心愿！”
武瞾见大势已去，渐渐佝偻下去，“准”，再不出声。次日，武瞾迁居上阳宫，再次日，李显复位，复国号唐。
当夜，长庚星照亮夜空，而远在剑南道的江油，只有跟哥哥在阁楼上玩耍的李月圆，看到璀璨的星光从背后没入哥哥的身体里。
（此章完）
集仙殿门外，密宗大师终于感觉到了真切的危机。一道炫目的银光，点亮了略微还有些昏暗的天空，从云霄中激射而出，飞向玄武门城楼！大师目眦尽裂，他看到一把飞剑瞬息间飞到玄武门城楼，密宗和尚还未来得及反应援救，十数颗大好头颅飞起，而失去了头颅的身躯皆着僧衣鲜血喷溅如柱，缓缓倒下，一时间玄武门上鲜血飞溅。此时，飞剑破空雷鸣般的声响才传入他的耳里。
“阁下何人，安敢杀我弟子！”密宗大师怒极，十数记密宗手印瞬间结成，身后出现佛像虚影，十数道匹练射向天空。只见一白衣白发，面容却十分年轻俊美的男子背负剑匣从云端后面持剑迎面飞下，他并未回答，只是随意几剑就把射向天空的匹练一一斩碎，阵阵光雨飘落，随后长剑离手又是一道炫目的银光激射而下！密宗大师感觉到了对方的轻视和羞辱，怒极大吼密宗九字真言“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手指更是上下翻飞，“我看你这飞剑到底有几分厉害！”瞬间九道指印便完成，一座金色拈花坐莲佛虚影从密宗大师身上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看似极为厚实的光圈盾笼罩护住自己和身边的张氏二兄弟。密宗九字真言由道家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变化而来，攻可无坚不摧，守可不动如山，应对区区一把飞剑岂不是信手拈来？张氏二兄弟瑟瑟发抖匆匆爬起，慌忙向和尚身后爬去，跌坐在密宗和尚身后的二人似乎有些异味从衣间传了出来，爬过的路上更是一片狼藉。飞剑瞬息间便撞上了佛像上，刹那间佛像便粉碎成光雨破散开来，密宗大师喷出一口鲜血，萎靡了下去，满脸惊恐“你到底是谁！”而飞剑击碎佛像虚影后去势不减，寒光一闪却绕过了和尚直接削掉了张氏二兄弟的头颅!未等血柱喷出，飞剑已返回到了白衣剑仙手上。
“来战！”此时，玄武门城楼上。徐承恩强打起精神甩出一道枪花，长枪前指身前残余的数十个神策士兵邀战，眼中杀气似已凝实。可是神策主将在飞剑临城时已匆匆逃离不知去向，失去主心骨的神策士兵先是被徐承恩单人单枪以一当百杀得战意碎裂，早已无心恋战，而飞剑临城虽未斩杀一个神策士兵，却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这些神策士兵已被飞剑吓得肝胆具裂，就算明知身前此人已是强弩之末，只需上前轻轻一刀就可获得泼天大功，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了上前的勇气，纷纷扔下武器四散溃退。徐承恩喷出一口鲜血，就要倒下去。此时天策士兵终于攻上了城楼，匆匆扶住犹如神兵天降的小将，不让其倒下。城楼上的红旗被天策士兵们斩断扔下了城楼，一面面黄底玄字的崭新大旗被插上了玄武门城楼，一个个唐字，迎风飘扬。
半空中的白衣剑仙将飞剑收回背上的剑匣中，笑容玩味，原来是碰到了故人的弟子啊。当年松赞干布携禄东赞入长安求大唐赐婚，大殿上小和尚就跪在禄东赞的身后。赐婚礼仪繁杂，而身为大唐天师更是全程参与其中，多次接触，也与禄东赞有了些私人情谊。禄东赞当初可是极为崇拜自己，当初自己还教过他些许卦术。
密宗和尚撕碎身上被剑气割破的僧袍擦了擦脸上被先前二人溅射的血迹，索性坐在了身后的尸体上。声音却有些色厉内荏：“技不如人前辈要杀便杀，何必要羞辱我，出剑吧”。说完话便闭上眼睛，龇牙咧嘴地斜歪着头，似是要引颈就戮，但是发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小和尚你再看清楚我是谁？”白衣剑仙凌空站定，双手拢入袖中环抱身前，却再没有出剑的意思。
密宗和尚睁开眼终于看清了半空中白衣剑仙的面孔“李淳风李天师！”赶忙爬起身来双手合十，恭敬跪下说道：“天师不是已经仙逝了吗，前些年天师仙逝的消息传入吐蕃，已经隐居不问世事的老师还曾哀恸大哭，不敢相信天师会仙逝的消息，如今看来，天师是假借仙逝遁世，可为何今日还会出现在此。”
“我曾跟你老师禄东赞说过，既然已经修行便是上山，山上山下各自有各自的大道规则。既已上山便不能妄加干涉世俗红尘，否则会被大道反噬，难道他没跟你说过？还是他自己也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派你来横加干涉我大唐国祚，是想要我问剑吐蕃？”
“回天师，老师曾经反复告诫我们要敬畏天道规则，其实此次出吐蕃，老师并未知道。老师对天师一直崇敬有加，只是此次圣皇帝许诺重金重礼求我密宗双修之法采阳补阴，寻求长生驻容之术。而我密宗欢喜禅刚好有此功效，助二张守城是他们原先重利给我吐蕃，小僧无法拒绝。小僧一时糊涂，请天师降罪。小僧如果知道天师未曾离世，必不敢踏足中原”。
“念你老师不易，此次你就回去找你老师请罪去吧。如若我再看到你吐蕃修士扰乱我大唐，我必问剑吐蕃，这句话也回去告诉你师父”。
“谢天师不杀，小僧这就走。”说罢叩拜下去起身后踏上脚下出现的一座莲台急急向西飞去。李淳风看了一眼集仙殿摇了摇头，又转身看向了李旦身边身姿挺拔的李隆基，一抹浅浅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开来，并未说什么，御剑飞升，消失在了云端，远处的李旦及大唐将士对着李淳风离去的方向恭敬鞠躬。
御剑在云端，李淳风脸上笑意更浓。脚下飞剑似乎感觉到主人许久未有的开心，发出了阵阵似是欣喜的剑鸣，愈飞越快。李淳风想起第一次与老三相遇的情景，当初自己独自在北方游历，在草原上遇到了还是国公世子的老三。回想起来当日如今天般下着小雪，地上的淤积的鲜血在积雪的映衬下格外鲜艳。草原边上不知名的小村庄刚遭受一小队突厥骑兵劫掠，男丁已被尽数杀死，他们驱赶着妇孺正准备返回北方草原。当初自己还未修行只学过些许剑术，不过终究是少年人意气风发，见不得半点不平之事，更何况遇到的是手无寸铁的平民被胡虏残害，一人一剑便杀向了突厥骑兵，今日想来便是少年任侠吧。当初终究还是未曾修行，杀掉几个突厥骑兵之后还是被重伤包围了。危急关头是老三策马杀出，两个少年人终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把突厥骑兵杀光。等到最后一个突厥骑兵倒下，两个少年人也是瘫坐在地，身上混杂着突厥人和自己的血，在妇孺的哭泣和感谢声中二人相视哈哈大笑，残阳如血。
李淳风取出酒壶痛饮一口，当下却有些忧伤了，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了，又想到了艳儿，自己许多年不敢再去看她了啊，好在自己还记得她的墓冢的位置。故人们终究还是去了，只剩下了自己，这也是为何当初自己抵触修行，修行路上，注定孤独。李淳风又小口抿了一口酒，把酒壶收好，双手拢袖环抱胸前慢慢坐下，飞剑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平公主终于返回，却未见太子的身影。表情有些厌恶，说道：“四哥，三哥说母亲手段通天，这次攻紫薇城不可能成功的，他不愿意来”。
“二张已经伏诛了，你随我同去再请三哥来主持大局，走吧”。李旦笑了笑，诸多磨难还是没能磨练出三哥的胆量，三哥还是老样子啊，还是需要弟弟妹妹在他背后推上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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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赶忙上前拉住负气要走的李令月，温和说道：“令月不要胡闹，三哥胆怯，我们更该给他信心，听话，随我去吧，如今算是我们兄妹苦尽甘来，此时我们兄妹三人更该在一起”。
“嗯”，李令月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年的诸多经历，想到这些年自己还好，三哥四哥确是九死一生，自己最疼爱的侄女裹儿能够活下来更像是奇迹，终究还是心软了。尽管还是有些生气，但还是默默跟在李旦身后朝太子府走去。
李旦携众人来到太子府上，太子府大门紧闭空无一人，李旦喊道：“三哥，弟弟特来接你一同去面见母亲”，却无人应答。“三哥，我知道你在门后面，今日大唐将复，还请三哥出来同我们一起去面见陛下”。李隆基再次喊道，却依然无人应答。
这时王同皎上前大声说：“先帝把皇位传给殿下，殿下无故遭到幽禁废黜，皇天后土、士民百姓无不义愤填膺，已经有二十三年了。现在上天诱导人心。北门的羽林诸将与南衙朝臣得以同心协力，已经诛灭二张，恢复李氏的江山社稷，希望殿下暂时到玄武门去以满足大家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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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莞尔一笑：“哥哥莫怕，如今二张已除，满朝文武人心几乎都在我李家，弟弟陪哥哥入宫，母亲该把大唐交还给我李家了”。李显被人扶上马，众人浩浩荡荡地往紫薇城走去。
此时已是正午，武瞾昏昏沉沉醒来。五郎和六郎此时本来早早在床前等候伺候更衣，今日非但二人不在，殿中更是空无一人。武瞾有些慌乱，喊道：“五郎？”，却无人回应，过了一会再喊：“来人！”依然无人应答。
过了许久，殿门终于被推开了，阳光射入昏暗的殿中，刺得武瞾有些睁不开眼。待她看清来人，不是易之和宗昌，而是如下几人：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太平公主李令月，凤阁侍郎张柬之、凤阁侍郎崔玄暐、右羽林将军敬晖、左羽林将军桓彦范、司刑少卿袁恕己。
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了然“怎么，你们要来杀朕吗？”李旦跟着太子上前跪下拱手回道：“启禀圣上，麟台监张易之与秘书监张昌宗意图谋反，二人已经伏诛，儿臣救驾来迟，请母后治罪”。
“什么！”武瞾内心又悲又怒却强装平静，淡淡道：“既然二人已经伏诛，那么太子你回东宫去吧”。
李旦见到李显眼神闪烁再次软弱下去，心生退意，抢前一步回到：“圣上年事已高，且身体抱恙，请陛下还政太子”。说完长揖在地，再不出声。
桓彦范上前说：“太子哪能还回到东宫里去呢？当初天皇把心爱的太子托付给陛下，现在他年纪已大，却一直在东宫当太子，天意民心，早已思念李家。群臣不敢忘怀太宗、天皇的恩德，所以尊奉太子诛灭犯上作乱的逆臣。希望陛下将帝位传给太子，以顺从上天与下民的心愿！”
武瞾见大势已去，渐渐佝偻下去，“准”，再不出声。次日，武瞾迁居上阳宫，再次日，李显复位，复国号唐。
当夜，长庚星照亮夜空，而远在剑南道的江油，只有跟哥哥在阁楼上玩耍的李月圆，看到璀璨的星光从背后没入哥哥的身体里。
（此章完）